《日本时报》网1月23日发表世界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皮妮洛皮·库亚努·戈德伯格题为《谁在赢得美中贸易战？》的文章称，美中贸易战始于2018年，从未正式结束。那么，究竟哪一方是赢家呢？

最近的研究给出了明确答案：谁也不是。美国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导致美国进口的相关产品价格上涨，而中国对美国商品征收报复性关税，最终损害了中国进口商的利益。由于美中是全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很多人认为这场战争预示着全球化的终结。

然而，“去全球化”论忽略了众多没有直接成为美国或中国目标的“旁观”国家。在一篇调查贸易战对这些国家影响的新论文中，我与其他几位作者得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论：其中不少国家受益于贸易战带来的出口增长。

当然，人们可能期待来自第三国的出口取代中国对美国的出口。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国家不仅增加了对美国的出口，对世界其他国家的出口也有所增长。事实上，受贸易战影响的产品的全球贸易，比未受关税影响的产品增长3%。这意味着贸易战不仅导致了第三国对美国（或中国）的出口重新分配，还带来了净贸易增长。

考虑到贸易战未必与这一结果相关，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结果？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一些旁观国家将贸易战视为扩大世界市场份额的机会。它们通过投资于额外的贸易能力或调动现有闲置产能，在不提高价格的情况下增加了出口。

另一种解释是，随着这些国家开始增加对美国或中国的出口，它们的单位生产成本下降了，规模经济使它们能够以更低价格提供更多产品。我们的研究发现，全球出口增长最多的国家，也是那些出口价格下降的国家，这符合上述解释。　　

虽然贸易战对世界经济的影响是贸易的增长，但各国之间存在巨大差异。一些国家的出口大幅增长；一些国家出口增长是以其他国家的出口减少为代价的；一些国家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出口都有所减少，总体出口下降。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差异，各国本来可以做些什么来确保从贸易战中获得更多好处？

答案同样有些出人意料。人们可能猜想，导致这种差异最重要的因素可能是贸易战之前的专业化模式。然而，从贸易战的主要出口赢家来看，专业化模式似乎并不重要，这些国家包括：南非、土耳其、埃及、罗马尼亚、墨西哥、新加坡、荷兰、比利时、匈牙利、波兰、斯洛伐克和捷克。　　

相反，更重要的是两个关键的国家特征：参与“深度”贸易协定(即不仅涵盖关税，还包括其他境内贸易保护措施的协议)和外国直接投资的增长。国际贸易一体化程度高的国家受益最大。贸易协定往往可以降低在外国市场扩张的固定成本，现有安排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贸易战带来的不确定性。同样，外国直接投资的增长也是与外国市场的社会、政治和经济联系增强的可靠指标。　　

供应链效应可能也起到重要作用。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分析师2016年曾预测，美国的关税政策可能“引发一连串生产变化”。

如果一家公司决定将受中国关税影响的产品的生产转移到第三国，这就需要重新安排第三国的其他活动，进而影响其他多个国家。鉴于现代供应链的复杂性，这些应对措施的具体模式难以预测。但是，一个国家的国际一体化程度似乎是公司转移生产决定中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那么，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贸易战的大赢家似乎是那些与外部世界关系紧密的旁观国家。从美国角度来看，贸易战并没有带来对外宣传的经济活动回流，至少在中短期如此。中国出口美国的产品只是被其他国家的产品所取代。

从旁观国家的角度来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贸易战证明了贸易一体化，尤其是深度贸易协定和外国直接投资的重要性。幸运的是，中美贸易战并不意味着全球化的终结。相反，它可能标志着一个不再以美国或中国为中心的新世界贸易体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