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福建分社记者 邓倩倩

文化产业的文化与经贸属性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从其探路经验来看，德化白瓷在海外的历史影响力仍在，但当前国际关系紧张、我与海外文化对话能力不足、国内自主品牌缺失等问题，是传统文化产业出海普遍面临的困难，有待统筹规划“文化出海”战略工程，擦亮文化品牌，加强“文化出海”国际传播能力与专业化服务，加大政策引导与激励力度。

当前国际局势对我“出海”不利 对外传播文化成分不足

部分国家抵触我展销行为。从事海外展会服务的福建荟源国际展览有限公司总经理金晶介绍，由于当前中美关系紧张，美方警告不能举办大型展销活动，并拒签部分我方工作人员及德化工艺大师的赴美签证。

国际巡展德国站活动期间，中国驻法兰克福总领事黄昳扬表示，受中美关系、俄乌冲突等因素影响，当地一些民众对中国友好感有所降低。德化陶瓷办副主任方兹榜说，海外采购商不欢迎德化企业去当地推介，担心抢占市场，相较而言对文化属性的交流包容度大，有的展览只展不销。

与海外文化对话能力不足。最突出的问题在于缺乏沟通的“桥梁”。德化陶瓷多是中小企业，缺乏国际传播人才。总部在新加坡的德化陶瓷企业陆升（福建）集团有限公司产品经理肖春莲说，许多中国企业存在语言沟通障碍、对西方文化理解不足，在参加海外推介会时企业代表往往宣传厂房、产值等硬件，但台下反响平平，因为西方更注重企业文化底蕴与成长过程。

记者调研发现，地方部门与企业频繁提及对接渠道难题。德化县文旅局局长黄鹏辉说，树立海外对中国文化品牌的认知不是一蹴而就，考虑到国内审批的时间与成本，国际巡展每站约3天，这只是迈出第一步，关键在于后续如何建立常态化的沟通机制。

在交流议题上，虽然中西方陶瓷文化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目前鲜少挖掘传播。方兹榜说，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德化白瓷不少于2000件，国际著名陶瓷品牌如德国麦森、英国韦基伍德最初是通过模仿中国瓷器起家的，但我们尚未充分挖掘利用这些跨文化故事促进中外交流。‌

国内自主文化品牌缺失。德化许多陶瓷企业仍停留在低附加值的小工艺品，为海外知名品牌代工，企业对于发展自主品牌积极性不高。德化龙头陶瓷企业顺美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池珠香坦言，做代工订单稳定，做自己的文化品牌投入大、收效慢，企业没有动力也不愿承担风险去开创自主品牌。

肖春莲说，以往企业与海外合作时主要考虑落地国的文化，不注重标榜和宣传陶瓷千年历史。多数陶瓷企业对中华文化向外传播缺乏认识，在海外打出名气的自主文化品牌少之又少。

打造“文化出海”系统工程 加强品牌国际传播效能

2023年，国家出台了对外文化贸易“千帆出海”行动计划，由政府搭桥畅通合作渠道，通过展览展示、对接洽谈、线上平台等方式宣传推广各地特色文化产品和服务；举办具有较大覆盖面、较强影响力的文化贸易促进活动，为文化贸易企业拓展国际市场提供支持；鼓励有关行业商协会、文化领域平台企业积极参与举办各类活动，共同拓展文化企业出海新渠道。

受访业界人士及专家建议，可系统性梳理具有代表性的中华文化品牌纳入扶持项目，树立中华文化出海整体观。一是制定更为明确的“文化出海”战略，对传统文化产业加大扶持力度。业界人士认为，中华传统文化在海外市场很有吸引力，但扎根在县域的传统陶瓷产业资源与能力有限，建议由更高层面指导和扶持具体项目开展，设定出海目标和上岸计划，整合陶瓷企业、文化机构、设计工作室等多方资源，形成产业联盟。

二是设立国际传播中心，加强对传统文化品牌对外传播的专业化服务。池珠香等认为，德化陶瓷企业各自为战，几无章法，亟需一个具有国际视野的专业平台提供“出海”指导与服务。该平台应具备以下功能：吸纳熟悉陶瓷文化且具备国际传播能力的专业人才，策划系列传播矩阵；深入挖掘陶瓷文化背后的历史、哲学、工匠精神等丰富内涵，对外讲好中国陶瓷故事；提供贸易政策、法律咨询、知识产权保护运用等服务。

三是擦亮“中国白”文化品牌的国际新形象，加强政策引导与激励。福建省工艺美术大师、永成瓷雕坊第二代传人周德健认为，国内陶瓷产品不能一直走贴牌老路，应自主创新把产品做到极致，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融入产品设计中，提高产品的文化品位和国际化水准。各级政府主管部门对文化产品“走出去”的企业，可在税收返还、人才、法律援助、出口保险、咨询服务等方面落实鼓励措施。

四是总结提升德化白瓷国际巡展经验，以文化产业交流为抓手积极开展民间外交。德化县侨办主任赖礼贯说，福建是华侨大省，“中国白·德化瓷”国际巡展积极发动华人华侨力量，得到了美国华侨华人社团联合总会、美国福建华人联合会、美国福建总商会等诸多社团的支持，也增进了华人华侨与家乡的情感。可借鉴德化推介团“以侨为桥”的经验，运用在更多文化产业领域，鼓励企业“有组织”地走出去，通过华人华侨牵线搭桥，以国际巡展等文化活动为契机，与外国民间机构、协会开展交流合作，促进民间友好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