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巴黎分社记者 李文昕

日前，法国巴尼耶政府遭国民议会弹劾下台，该政府主导的2025年预算案宣告流产。13日，法国总统马克龙任命民主运动党主席弗朗索瓦·贝鲁为新总理。国际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公司14日将法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至Aa3，评级展望为“稳定”，反映出在政治持续分裂背景下，法国经济特别是财政前景面临风险。

公共财政前景堪忧

巴尼耶政府10月推出的2025年预算案包含大规模改革性举措，包括对公务员岗位和社保支出的大力削减，还计划对高收入群体额外征税。这些举措可谓同时“得罪”了低收入、高收入人群和公共服务部门，受到大范围阻力。此后，巴尼耶动用法国宪法相关机制，不经国民议会投票而“强行”通过年的社保预算案，招致国民议会中的左翼和极右翼议员弹劾。国民议会4日晚投票表决通过对政府的不信任动议，巴尼耶随后辞职。这是1962年以来法国政府首次被议会推翻，巴尼耶政府也由此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在任时间最短的政府。

三大国际信用评级机构均迅速发出警告。穆迪在一份声明中说，将法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至Aa3的原因是“法国的政治分裂将极大削弱该国公共财政”，“在可预见的未来，法国缩小巨额财政赤字的措施范围和力度将受到限制。” 穆迪预计，2025年法国赤字占GDP的比例将为6.3%，2027年仍将维持在5.2%。而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将从2024年的113.3%增加到2027年的120%左右。

分析人士认为，此次由于预算措施无法顺利推行导致的政府垮台危机证明，法国政治日趋碎片化的问题仍未解决，各方政治力量相互掣肘，将持续对法国立法和行政造成阻力，危害该国经济前景。作为马克龙中间派长期盟友的新总理贝鲁上台后，仍面临四分五裂的议会，未来施政面临不小困难，其中预算就是头号难题。贝鲁当选后，法国政坛立即出现了不少反对声音。

明年预算仍然缺位

由于巴尼耶政府未能通过预算案，法国2025年预算目前仍然缺位。法兰西24电视台指出，这是法国近45年来首次在年末没有出台次年预算。马克龙在5日的电视讲话中称，新政府的首要任务是预算，完整预算案须在2025年年初提交议会投票表决。为了避免在新预算出台前出现财政缺口、政府停摆，18日法国议会最终通过了一项特别法案。

综合法媒消息，这项特别法案将2024年预算的拨款展期至2025年，以在2025年1月1日没有颁布预算的情况下，授权行政部门征税并借款为国家和社会保障提供资金，使国家能够在最低限度内运作。

即使有了特别法案，预算缺位也将给国家运行带来挑战，而对普通民众来说，主要的不良影响之一是在所得税方面。而这一点也是前总理巴尼耶反对弹劾提出的论据之一。特别法案只延续了2024年的税收，不允许先验地对所得税税率进行重新估算。根据法国经济形势观察所（OFCE）的估计，这将使法国38万个家庭成为需要缴纳所得税的新纳税人，且1760万个家庭所得税缴税额将较2024年增加。

此外，由于巴尼耶政府2025年预算案未获通过，其中对大型企业、富裕家庭和高收入个人额外征税，上调汽车污染税，将退休工资年度上调时间延迟六个月，以及减少公务员病休期间工资等大规模计划将化为泡影，其提出的2025年将赤字降至GDP的5%、并在2029年进一步降至3%的预算目标也难以实现，预计公共赤字风险将继续堆叠，延续在欧盟财政中的“差生”身份。

投资吸引力可能下降

分析人士认为，法国政局持续陷入僵局，可能造成风险溢价居高不下，造成投资吸引力下降。法媒指出，比起评级展望下调，主权信用评级下调对于投资者来说是一个更危险的信号，可能意味着借贷利率提高，造成主要投资者转向别的国家。

此前，根据11月发布的安永投资吸引力晴雨表，6月以来法国对投资者的吸引力有所下降，近半数（49%）投资者表示在国民议会解散后减少或推迟了对法投资。到去年为止，安永已连续五年将法国列为外资吸引力最强的欧洲国家。而现在42%的受访者认为，尽管税收压力增加，但与法国相比，英国的吸引力有所提高。安永进行此次调查的时间为10月3日至21日，正值巴尼耶政府公布2025年预算草案期间。

虽然吸引力受到挑战，但法国仍被认为是欧洲主要投资目的地之一，因其在专业技能、创新潜力和基础设施等方面仍具有吸引力。26%的受访者提到能源成本下降、经济增长韧性及通胀回落是其继续关注法国的原因。

法国投资管理公司Portzamparc Gestion的负责人Bertrand Lamielle此前在接受法媒采访时表示，6月以来，CAC40指数、欧洲斯托克50指数下跌惨重，显示出投资者认为法国需要更高的风险溢价，而转向其他国家。